目前分類:不良少年日記 (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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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的日記真是寫得太瑣碎太囉唆了
有一些很不值得記憶的無聊細節我竟然都寫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我有健忘症的關係
日記幫助我找到一點點活著的存在感

在信義路三段一百五十一號九樓的空調大廈辦公室裡頭
花了將近一個早上的時間在看蘭嶼的旅遊資訊
越看越嚮往
所有去過蘭嶼的人都說綠島相較之下顯得無趣
我想著蘭嶼的生活還有那些聽起來很酷的地名
心已經飛向台東從來就不在台北市大安區
桌子亂七八糟稿子就在我面前

為了明天開始的小暑假
硬著頭皮把十月號的內容好幾篇一口氣全部趕完
其實這樣很傷一天當三天用

晚上又去和平東路喝酒和哈拉
百無禁忌地聊得很開心
聊了一大堆和性有關也無關的事
途中有人和自己的媽媽講完電話之後太過激動要從五樓頂樓加蓋公寓往下跳
當時我的手中拿著一片蘇打餅乾和一杯汽水還來不及反應過來
差點以為自己是見證歷史事件的目擊者

再度混到早上五點才騎著金旺回家
自從知道在台北闖紅燈會被照相我再也不敢體會清晨五點闖紅燈的快感了
在台北做什麼事情都會被監督都沒有自由
我要回去鄉下

早上的台北那種天才方亮的微明時刻(twilight zone)真的很雋永
雋永的意思是指儘管無法指出何年何月但足以成為完美的不朽典型
這樣的時光總會讓我想起一九七〇年代的美國(雖然我並沒有活過)
或是一九九〇年代在台灣長大的童年(偶爾從大腦皮層浮現)
但是夏天的早上騎著機車還真是讓穿短袖短褲的我冷得發抖
覺得應該到早餐店找點溫暖找點豆漿油條找點蘋果日報
但是心裡比較想要睡覺

現在突然發現許多人一直到了二十歲爸媽還是管得太多
突然感謝我的老爸老媽對我一點也不嚴格採散漫的自由
在我懂事以後從來沒有門禁沒有限制想去哪就去哪
除了養狗養貓念台大哲學系不行之外
要延畢要禁慾要穿拖鞋去流浪要去援助交際要被包養要去當瘋狗
不想生小孩不想整理房間不想當公務員不想結婚不想睡覺不想洗澡
他們都沒有意見地說「只要你開心就好」

幹我有對酷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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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暑假(講得好像我真的有暑假一般)
每次過完週末到了星期一上班,
我的同事看見我就會跟我說「你好像又曬黑了」,

那是事實,
一到了夏天我就不想躲在家裡,一定出去玩或游泳,
而且還要穿露出身體部位很多的衣服(講得好像我身材很好一般),
不過我覺得現在曬得還不夠黑。

但老媽說我這輩子好像從來沒這麼黑過,
而且埋怨的說:「枉費我當初生你的時候,狂喝牛奶,也不敢多吃醬油……」

過了一個週末之後,今天星期一,
我的臉是曬紅的,肩膀有點痛有點癢。

對了,現在我都穿海灘鞋上班。
因為總編輯說過可以穿,所以我就穿來了。
雖然有點沒禮貌,不過我的字典本來禮貌就擺在最後一頁。

一週美好的開始,假昏天暗地趕稿之名,其實是上網,
當我正在專心看著迪倫伯的MTV時,發現後面突然站了一個人,
總經理,他讓我感覺好像作弊被導師抓到一樣。
不過她只是善意地表示對我正在看的「東西」有興趣,
彷彿她非常關心員工,但誰都知道是假裝有興趣,
因為當我假裝熱情地說明迪倫伯的MTV時,她轉頭就跑了。
也不知道是假關心之名行督導之實,偷抓員工上班摸魚嗎?

中午去辦提款卡掛失,正當廣播放送著陳綺貞小姐的「讓我想一想」
我發現銀行員小姐偷偷跟著哼起陳綺貞的歌,
原來……大家都有青春。

晚上去和表姊表弟吃旋轉壽司,還不錯,
回程的時候大家目送我回家,每個人都帶著奇怪的心情看著我的金旺,
表弟說:「大家對這台金旺都有感情,因為大家都被他載過。」
以前阿公就是騎著這台車載著小時候的他們,現在變成我的發財車。

回家的路上經過忠孝東路和敦化南路那一帶,
覺得這裡是全台北最繁華的地段,
就連民生東路也很繁華。

相較之下,我們家的延平北路就黯然失色了。
被人遺忘的延平北路,
三十年前台北市最繁華的延平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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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起床沒多久就往游泳池跑
游泳池全部都是小孩子
在水中呼氣吐氣之間
清楚地思考了一些生活瑣事 回憶一些人生片段

我喜歡這個泳池 沒有壓迫感 不會有太多人
到處都開著扶桑花 柱子上掛著一個很有質感的石英錶
電車間歇地在泳池旁穿梭來穿梭去

游完泳看見旁邊的球場好像有籃球比賽
過去晃一晃看能不能碰碰運氣遇到熟人 例如頭城人阿宏
還真的讓我看見一個微胖偏瘦的身影 熟悉的頭型和髮型
是阿宏 這樣的巧合快把我嚇死了

話說我的熟人運真的旺盛到一個極點
已經到了想要看見誰就能夠看見誰的地步
這要不是代表我的藝術家直覺很敏銳就是和宇宙能量相當有緣

好幾個月沒見到他 阿宏還是我記憶中那個長得像麵包超人的臉
以及簡直會把廚房裡的奶油融化般地可愛的微笑
身上穿著不知道代表什麼隊伍的紅色籃球服
問他退伍了沒 問他什麼時候上班 除此之外 沒講到什麼話
好像有很多話要講 也好像退伍之後就沒話講了
軍中的朋友本來就是契約型的 一旦關係結束彷彿從來沒有交集過一般

因為怕打擾到他的籃球賽 提著泳衣穿著拖鞋轉身走掉了
騎著機車離開頭城的時候 突然覺得有點失落
不過我已經長大了 很擅長應付這種失落 不過誰喜歡這種失落呢

晚上回阿媽家烤肉 所以親戚都全部到齊了
吃了很多食物 喝了很多飲料
大家都很快樂地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我也變得很耍寶很愛講話比平常開朗十倍

在舅舅家看著宜蘭市的夜景
想著上一次這樣安安靜靜地聽著晚上的聲音是什麼時候
收音機傳來張懸的Scream 那是一首很安靜的歌
真不想被這音樂再度提醒自己的寂寞
唉唉唉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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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藝術家阿凱帶我們去公館的寶藏巖探險,
我們騎著機車到了寶藏嚴,找了好久都沒找到藝術家的聚落在哪裡,
只有一些老榮民納悶地看著我們闖入他們的地盤。

終於找到了之後,發現在場所有藝術家們都盯著我們瞧,
彷彿我們是外行人,是不速之客,闖入神聖的藝術家地盤 (which we are),
我們在屋頂上晃了一會就被請到屋子裡頭聊天,
一開始還真的很尷尬,我們和誰都不認識,那個氛圍也很詭異,
所以我也一直很矜持,保持微笑安靜和沒意見的狀態,畢竟又不熟,
在場有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說他的職業是藝術觀察家,
還有一個留著長捲髮,念台大社會系,看起來是個很理想化的社會熱血青年,
他開始很主動地詢問我們的身份背景,這才開始打開話匣子。

我們聊了一會,聽著我的朋友詳細地介紹了自己的身世之後,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介紹自己,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介紹)
此時又走進來兩個同樣赤裸著上身皮膚很健康的陽光青年,
一個頭髮比較長的念輔大心理系,叫做昱安,
一個長相很帥氣的文化大學美術系,叫做阿泰。

清新的寶藏嚴之旅就到這裡為止,之後是很放肆的寶藏嚴夜總會。

我們開始喝酒,阿泰說我太矜持了,感覺我在演一個有很多秘密藏在心裡的的文靜男孩,
他要我把上衣脫掉,只剩下四角褲。因為在寶藏巖,打赤膊就是制服,
阿泰說在寶藏嚴,沒有心機,沒有秘密,沒有偽裝,沒有人會害你,所以你不可以隱瞞什麼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提議說,如果我敢把四角褲脫掉他就幫我口交,
但我正準備脫褲子時他就退縮了,
後來他又改口說要幫我打手槍,我都還沒開始說好,他的手已經伸進來了,
不過他打的手槍一點也沒有感覺,他還說「你怎麼沒勃起?」,後來他就自討沒趣放棄了,
我之所以會把這一段寫進來是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段插曲,
而且他明明是個微微恐同的異性戀男孩呀。

我們兩人不知怎麼搞的,趁著酒精作祟向對方吐露了一些秘密,
這些秘密都是認識很久才會跟別人說的,而我們才認識不到幾個小時,
他跟我說他在北投一個很壓抑保守的家庭長大,我跟他說我是雙性戀,
他聽完,楞了一下說:
「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優?」
「難怪你剛剛騙我幫你口交和打手槍!」(←媽的,全部都是他主動提議的啊!)
「你千萬不能對我有非分之想喔!」

「只是用想的也不行嗎?」我像是逗嘴般地問他,
他考慮了一下才回答:「好,用想的可以,但不能採取行動」
後來我們不知道為何聊到梵谷和高更,也許因為他是美術系的吧,
他跟我說梵谷愛高更,可是高更不接受他的愛,他就把耳朵割掉。
我很驚訝,原來梵谷愛高更……

他還說,每個身體都有一個故事。
強壯的人,是因為沒有自信心怕被欺負,想要保護自己才把身體練壯,
肥胖的人,通常也會心寬體胖,精神很放鬆,
瘦弱的人,因為不喜歡食物,或者都活得很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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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家中元拜拜
老實說我已經不知道錯過幾年中元拜拜了
前幾年要不是偷溜出去玩就是還在當兵 反正一直很不孝順

今年當我邊聽著mp3邊燒著那永遠燒不完的紙錢時
下午四點的陽光照在我黝黑的皮膚上又燙又溫暖
突然迫不及待想要不顧一切地放肆一下明天就來個防曬油環島之旅
到沒聽過的鄉下去你知道我對鄉土味十足的地名總是有無可救藥的吸引力

這幾年我家旁邊先後拼命加蓋
小時候還可以在頂樓看得見龜山島及遠方的大樓
現在連日落都被隔壁的鐵皮屋擋住看不見了
我跟老媽說我想要買房子不想繼續住這裡
老媽只回了一句「憑你的薪水也太自不量力了吧」(台)
隨後又補上一句「不想住這裡幹嘛每個禮拜回來」(台)
她的機靈和語言遊戲(language play)真的是歐巴桑界的數一數二

拜完之後我很乖地當個好兒子幫忙善後
又騎著腳踏車趁著太陽沒下山溜出門出去閒晃
這樣好的天氣 連待在家裡一刻就覺得是浪費青春
經過宜蘭河畔的堤防 太陽斜斜地照著
看著兩隻肥美的黃金獵犬在草地上瘋狂奔馳撿皮球
一堆人躺在星期六下午像陰毛般柔軟的草地上
宜蘭的生活也不過就這樣罷了

騎到宜蘭運動公園的時候
發現附近多了很多蓋得還多很誇張很炫耀的農宅
每戶人家的院子大得跟什麼一樣

身為一個保守的生態主義者
原本看到這幅現象的我 應該感到痛心
但是我現在的心態已經回到見山又是山的狀態 非常地老莊
我們實在不應該這樣非理性地憎恨這五年來在宜蘭媚俗興起的農宅風
因為農宅這二三十年內大家都在蓋啊
憑什麼要特別憎恨這五年內的農宅呢

曾經很嚴肅地想要當一個田野藝術家去拍宜蘭的農宅現象
還要拍出破壞宜蘭景觀和諧的十大最醜農宅
可是想一想這樣瘋狂地詛咒農宅
難道我們現在住的郊區老舊透天厝就比農田吞噬的農宅優越嗎
二十年前這裡也曾是一片竹林啊
假如要憎恨農宅覆蓋了綠油油的農田
為何不哀悼現在每個城市全都是建立在農田草原或森林呢

這是我很嚴肅的農宅考

晚上電視又再度重播「無暇心靈的永恆陽光」(片商亂譯:王牌冤家)
這是我的救襩片
當我需要反省或懺悔或感到孤單渺小時
不知道為何 這部片總讓我感到強烈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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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醒來天空還是海軍藍的,
陽光像是被開到亮度最亮感覺很耗電的日光燈泡一般地鮮豔,
三天的野台開唱完整個人是那種過度狂歡後的沒有力氣加上聲音啞掉,
坐在電腦前改稿身體像是大病還沒癒一樣地思考也非常僵硬,
聽了陳綺貞的「孩子」很奇怪地精神有提振了一點這首歌有神奇的療癒系效果。

野台開唱每年的宣傳台詞都是「準備迎接好你今年最美好的三天了嗎?」
坐在辦公桌前回想這三天的光景時確實會忍不住想要微笑,
這三天果然相當美好。

晚上去買自助餐的時候,老闆問我:「你是念淡江中學的嗎?」
這問題問的真好,我看我比較像念隔壁的大安高工才對。
然後算錢阿婆在找我錢的時候故意多找了五元,
並且很熱切地握著我的手做出不讓老闆知道的樣子,
不知道這是台北的人情味還是我真的很有阿婆緣。

每天的夕陽都很雋永,這是夏天才有稍縱即逝的夕陽,
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媒介捕捉這樣無人知曉的夏日黃昏:
相機會失真,DV太無情,眼睛太短暫…

去誠品信義店要找濁水溪公社的《天涯棄逃人》,
卻在簡體字區晃了許久並且發現有很多寶可以挖,
簡體字書真的很便宜,印刷和質感也很不錯。

尚盧高達 68元
法斯賓達 68元
黑澤明 54元
雷峰畫冊 140元
巴黎倫敦落魄記/喬治歐威爾 80元

付完錢之後當我提著(每個人都很喜歡的)誠品書店醜陋紙袋時,
突然回過神來:「我到底又幹了什麼什麼蠢事?沒事買什麼書啊!」
幹!!我在買書的時候精神完全喪失連我自己卻沒發覺。

《雷峰畫冊》裡頭的雷峰講了一句話,讓我覺得很有趣也很莞爾:
「我要以堅強毅力,忘我的勞動,刻苦學習,做好工作,爭取見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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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都沒有按時寫日記是因為
1.忙到沒時間寫
2.累到沒力氣寫
3.生活太無聊沒什麼好寫
4.每天都長得很像忘記哪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5.每天都說要寫但打完卡搭上一模一樣的捷運回到家脫光衣服洗完澡就忘記了
6.每天都有一些快樂的事情因為太過雋永我反而不知從何下筆
7.每天都有一些機巴的事情不想寫下來怕以後會看到痛苦的回憶
8.以上皆是

雖然我每天都沒有按時寫日記每天還是固定有平均三四十人左右會過來晃一下
這讓我受寵若驚也同時使我好奇這些坐在電腦前的宅男宅女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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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搭豬排的車回去盛夏的中壢,
從台北市區走建國高架橋再經過高速公路回中壢只要半小時耶!
中壢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到處都充滿著回憶。

以前大學時代常常凌晨一點多和朋友跑去中壢二十四小時的特易購閒晃,
在大賣場裡面放肆地打起排球啊,騎腳踏車啊,試穿衣服啊等等,
結帳時也不知道為什麼順手帶了一瓶法國礦泉水和希臘旅遊指南之類莫名其妙的東西,
那個喜歡矯揉做作當文藝青年而且樂此不疲的荒唐大學時代。

如今英商特易購已經被法商家樂福收購了,
該死!台灣需要這麼多家樂福嗎?特易購裡面很多自製品牌我都沒買過耶!

來到了久違的中壢,哪條路通哪條路我還是知道,原來我還是中壢人嘛……,
來到了中原夜市買不喝不可的西瓜牛奶,好喝的皇后先生只好下回再買,
想起在鬧哄哄的中原夜市住過的那年夏天的暑假……

下午兩點與阿葵和黃智偉在中壢一家小簡餐店一起吃飯,
阿葵開著新買的豪華房車,留起「老百姓」的髮型,
雖然他本來就蠻帥的,現在看來更增添帥氣,
他看到我長了的頭髮和沒刮的鬍子,只說「彥谷,現在走頹廢路線嗎?」

阿葵說他六月多去宜蘭玩的時候,順便回勤務中隊晃了一下,
發現那些當初差我們好十幾梯怯懦的菜兵們一個個都變成老兵了,
在他面前刻意擺出一副老兵的嘴臉,並且講著老兵基本台詞:
「每天都睡到早上○點……」
「我現在都不用作事情了,都是學弟在做……」
「現在勤中老兵越來越砍了,菜兵越來越爽了……」

所以說軍隊是表演研究的田野調查最佳之地,
看著一個人的個性和行為彈性竟然可以這麼大,這點真的很不可思議,
一個人可以唯唯諾諾,也可以很目中無人,可以當慈祥的學長,也可以當兇狠的班長,
這麼具有深度和多重面相的角色詮釋,每個人都值得拿好幾座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吧。

我想我當初應該沒什麼老兵的嘴臉吧(嗯?值得確認?),
我只是越來越像外面的自己罷了。

因為我得趕回台北看野台開唱,不得不早點和阿葵他們說再見,
這攤還是阿葵請的,希望下次可以回請他好吃的宜蘭料理。

豬排要回觀音的大坡腳辦事,陪他來這個有點在意卻又不太想回來的地方。
大坡腳是海巡署的北部新兵訓練中心,曾經在這裡待了一段不知所措的時光,
有一陣子光是靠近這個地方就讓我心頭鬱悶,眼前灰暗,生命無光彩,
踏進眼前這座大門之後,又連續嘆了好幾口大氣。

不過事隔如今,大坡腳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毫無壓迫感的地方,
曾經帶有惡性能量的地方竟然變得中性無比,這件事情很不可思議。
再也沒有任何壓力逼著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例如踏步,答數,擦皮鞋,理髮,把衣服穿好,掃落葉,以及服從長官。

此時此刻正是太陽最刺眼,溫度最高的某個仲夏的午後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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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看團心得歸納】

★大好評團:
⊙濁水溪公社

順著時間表跑來山舞台準備要看濁水溪公社的時候,
台上正有個很低調的男主唱唱著非常不激情的歌,
主唱感覺有點年紀,我們一度以為是廖咸浩,
正打算找礦泉水瓶子往台上丟時,
發現主唱很酷的說了一聲,「大家好,我們是濁水溪公社」
哇,趕快往前跑,像著追星族一般(groupie)。

現在回想起來,濁水溪公社是野台讓我回憶最多的團之一,
小柯的話集惡搞勉勵療傷感性創意於一身,
他罵起髒話講起台語也是我聽過最生猛有力的,
「嘸管你有啥麼困難 咱濁水溪永遠佇你咧身軀邊!」
「打手槍也是一種純愛的表現!」

回想起來才發現小時候(泛指大一大二以下)
聽到弟弟借我的那片盜拷的「赤聲搖滾」地下樂團合輯裡,
那首充滿台語生猛髒話(機掰,懶叫)的「壞鐵仔」就是濁水溪公社呀!
不過現在的濁水溪公社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叛逆 那樣極度反社會了
現在的濁水溪公社……溫和了點,沈澱了點,深思熟慮了點,
似乎所有叛逆角色隨著年紀增長都會有這樣的轉變。

當我們喊著「安可」時,
小柯只冷靜的回了一句,「哩那哉我穿紅褲?」

小柯戴著鴨舌帽,很好看的太陽眼鏡,穿短袖上衣,略帶著台語腔調的國語,
真的很有領袖魅力(charisma),我快被他迷倒了!!!
帥帥帥!(不是型男的帥,是某種無以名狀的、草根的、鄉土的、熟男的帥!)

安可曲「卡通手槍」是個日本樂團型男主唱唱台語,
這時觀眾狂丟瓶子上台,現場一片混亂,
這果然是傳說中的濁水溪公社呀。

這是野台大收穫之一,
一場表演之後我立刻成為了他們的歌迷!
果然樂團都要聽過現場才算是真正認識他們,CD會失真啊!

回家拼命查濁水溪公社的歷史資料,
想要和那個我還太小來不及插上邊的叛逆時代裝熟,
我的高中同學小瀚提供了很多資料給我,
原來當我還在男子高校當怪胎念死書時,同班的他已經在聽濁水溪公社了啊!

發現濁團從前還真惡名昭彰啊,
在台上摔吉他砸傷觀眾,把跟別的樂團借來的鼓砸爛,
成為河岸流言和女巫店永久拒絕往來樂團
(因為「羚羊老雞排」這類髒話是女性主義大忌!冒犯到女巫店……),
大學時代還因為盜墓檢死人骨頭引起「台大八君子盜墓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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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爬起來跑去鹽寮海水浴場曬太陽,
下午再搭著客運到火車站,一路涼爽地晃回台北準備看野台。
非常夏天的消磨時間方式。

今天小潘也一起過來看野台,
正當我們順著那像毛毛蟲般一樣冗長的隊伍來到最後頭準備排隊時,
小潘突然對著隊伍最後頭某個男孩說:「這不是你弟嗎?」
然後我竟然也下意識地說:「啊這不是我弟嗎?」

話說七月的熟人運發達到一種極致,
在路上或台北某個角落都會不時遇見以前的熟人或朋友,
現在連自己家弟弟都會在台北不小心遇到,本月份總計在路上遇到熟人七枚。

不過我連他會不會來參加野台開唱都不清楚,可見我們兄弟真是可悲的疏遠,
他問我昨天看什麼團,我也問他今天想看什麼團,我們三人想看的團還真不一樣。
弟弟要去看「橙草」,小潘看他的「四分衛」,我則是口中直直嚷著要看「拷秋勤」。

我們排隊時,有一個戴眼鏡長得很台灣面孔的男子突然出現,
對著我隊伍前面的人說:「Speak English?」
心理正納悶著為何一個土台客要對著自己的同胞講英文,
從他的日式標準英文口音判斷,一問之下果然是日本人,
原來他對於圓山捷運站旁邊排了一長串的隊伍感到十分好奇,
於是我就開始跟他解說,這就是台灣的富士音樂祭啦,等等之類的,
他在我們身旁徘徊了好久,好像對我們這些人感到很不可思議似的,還對著節目單拍照。

晚上在野台的階梯上休息時,發現隔壁坐著一群具有日本長相的人們,
尤其團體中那個女孩子長得就像我剛剛在小白兔唱片買的CD上的封面人物,
上前去攀談之後才發現如我所料地,他們就是「advantage Lucy」,
於是我像個追星族般上前請女主唱簽名,很開心。

另外一個心得是,日文不用出國在台灣就很好用,隨時都有可能遇到日本人,
尤其在野台開唱這幾天。

【今日看團心得歸納】

★大好評團:
⊙拷秋勤
看拷秋勤的心得只有幾個中文單字可以形容:「爽」、「讚」、「屌」,
第一次看他們的表演,就立刻成為他們的立即粉絲(instant fan),
他們是一個唱台語和客語的草根饒舌電子團,也是台灣地下音樂光景中少數有社會良心的團體,
關注的社會文化焦點包括樂生療養院、青藏鐵路、大龍胴古蹟,
音樂中有嗩吶,有拔,結合很多傳統元素,這種草根氣息的音樂最吸引我了。
演唱到一半還逗趣地發起他們的專屬拷秋勤同名貼紙,
還學閃靈用灑冥紙方式,他們的表演真的把我逗得很開心,
毫不猶豫地買了他們的唱片!果然有趣又好聽!

⊙Tizzy Bac
除了調音調了半小時讓我有點失去耐心差點要走人之外,
其實今天他們在風舞台的表演是挺不錯的,精心設計的哥德式晚宴造型也有加分,
原本希望他們能唱符合這個季節愉快氣息的「夏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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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錄音室錄完音回來,該弄的事情弄一弄之後,
我就跟總編輯說,我有事想要先離開。

「老大,我現在要去看野台開唱。」我說
「什麼?是你要上去唱嗎?」他很天真的說。
「不是,是看別人唱。」
「野台開唱……是歌仔戲嗎?」
「不是,是搖滾樂。」
「好啊,沒問題啊,去啊!」這麼爽快的上司。

於是我就興高采烈地背著包包離開,沿路上滿心期待,抱著非常生澀的十七歲心情。
今天提早三小時下班全都是為了野台開唱,我突然發現自己好青春,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結果一到圓山發現人山人海,彷彿每個人都擁有一個不用上班的悠閒夏天一般,
來看野台的年輕人們都是長相俊美的搖滾型男型女,真讓人賞心悅目卻又同時憎恨自己的平庸。
假裝一點也不痛地付了一千八百元入場費,手上多了一條這三天都必須戴著的粉紅色手環,
我準備要當三天的骨肉皮了(註:groupie 搖滾追星族)。

【今日看團心得筆記歸納】

★大好評團

◆「Elekibass」
這是一個走懷舊可愛路線的日本古典搖滾團,
節目單上寫著奧田民生與帕妃的結合,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吸引我了。
團員四人著復古西裝和襯衫和黑禮帽,髮型也像剛出道的批頭四,
他們的音樂可愛爽朗無比,和聲則有海灘男孩的椰子樹影子,
鼓手從頭到尾都笑咪咪地看似愉快又享受地邊敲著鼓邊合聲,
主唱不時配合節奏的肢體動作也有日本搞笑藝人的潛能。

由於天色才剛暗,來看團的人不多,
大家都擠到舞台前面的「搖滾區」,以非常親密的近距離聽他們唱歌,感覺像VIP一樣,
配上山舞台的風景和向晚的天色,真是暢快,
他們大概唱了六、七首歌之後就下台,心裡還真有點意猶未盡般的捨不得,

稍晚在野台的路上遇到Elekibass主唱和一個貝斯手(?),
於是就跟他們聊了起來,這時候發現日文真的很有用也很好用,
主唱邊拿著一罐台灣啤酒,邊問我要不要吃他手上的芋頭冰,還遞給我一張名片,
說下次來東京的下北澤玩時,一定要跟他聯絡。

我在小白兔唱片行的攤位買了一張他們的CD,真的很好聽,是會讓人忘卻煩惱的音樂。
這個團是我今年野台大收穫之一。

◆「圖騰」
話說前一天本來要去河岸流言看圖騰,卻排隊排好長,不得其門而入。
今天終於在野台看到他們,第一個感想還是:「成名之後,置裝費果然花了不少」
我發現要成為一個人見人愛的樂團除了音樂要好聽之外,
還要懂得說好聽或好笑的話來逗觀眾開心,
真的,表演這件事不是只有把音符奏出來而已。
(這和如何當一個好老師道理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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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颱風夜,和豈宗借了機車騎回家,
他一直用很少年老成的語氣勸我今天不要上班在家休息,
沒想到今天天氣竟然還不錯。

昨晚我們在無人的颱風夜裡在台北市漫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一些五四三,
喝完喜酒從南京東路開始出發,經過新生北路,來到林森北路,
穿過中山北路,重慶北路,承德路,然後才回到大稻埕的延平北路,再回到迪化街,
明明只是想找一家開到深夜的咖啡店,卻只找到麥當勞叔叔難喝的焦糖奶茶。

今天下班時我騎著豈宗的機車沿著市民大道狂飆,才發現昨天根本是瘋子的行為,
光是新生北路到迪化街的距離,幾乎等於是台北車站到古亭捷運站了吧,
我們是愛走路的白癡嗎?

難怪昨天豈宗一直在我身旁抱怨說:「我穿皮鞋走路,腳很酸。」
我卻好像機器人毫無感覺似地一點也不疲累地說:「不會遠啊,就快到了咩。」
這麼說來,那個瘋子其實是我?

為了和豈宗一起去新莊拿他昨天考上的汽車駕照,
途中我們必須經過三重,才能到新莊,中間好像還經過一點點板橋(我忘了)。
我一直認為,台北縣的所有城市都很醜(這當然包括我自己所住的人口密度最高的中永和),
城市與城市之間毫無辨識度,沒有自己的個性,感覺只是換了不同的名字罷了,
板橋其實長得像中和,三重又和新莊性格重疊,新店和永和界線也很模糊,
假如有一天我被綁匪綁架矇住了眼睛,他帶我來台北縣的任何一個城市藏匿,
我想我睜開眼睛一定猜不出到底身處板橋新莊三重新店中和永和,
因為長得一樣地醜,一模一樣沒個性。

尤其是今日造訪的三重和新莊,真讓我不敢領教,
三重感覺是一個有很多積滿塵埃的水泥橋和很多藏污納垢的蔡明亮式公寓的地方,
這樣的生活環境一點喘息的空間也沒有,生活品質也很糟糕,
沒有草地,沒有樹,沒有山,沒有海,
既不能出來悠閒地騎腳踏車,不能讓狗狗瘋狂地跑,也不能在晚上享受一點安靜的時光,
不知道人們聚集在這樣的地方賺錢打拼求溫飽到底是為了什麼?
真的,我寧願在鄉下自給自足餓肚子,也不要在這樣的地方當有錢房東。

當然我會有這樣的言論也是因為我被宜蘭寵壞了,
宜蘭幾乎沒有老舊公寓,宜蘭百分之八十都是有院子的透天厝,
宜蘭也不會有什麼公車專用道,宜蘭的鄉鎮都很有個性……

和豈宗去林森北路晃了晃,因為我還沒吃晚餐,在我一邊吃著鰻魚飯的時候,
豈宗話匣子一打開,開始慢慢地跟我說他的迪化街家族鬥爭史,
沒想到我越聽越驚訝,越聽心情越沈重。

今天我才知道他小時候爸媽就離婚了,媽媽改嫁,還生了兩個女兒,
離婚對於一個迪化街傳統大家庭來說,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完全無法想像對於一個小朋友來說,自己的媽媽改嫁還生了小孩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恨自己的媽媽恨一輩子,因為感覺自己被她背叛……
但他卻誰也不恨,很成熟地說了一句:「我不會去怪誰,因為感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媽媽另組家庭之後,爸爸又車禍過世,我不知道換做是小學時代的我能不能夠承受這樣連續的打擊……

有一陣子他們家每隔三年就會少一個男丁(儘管男丁是很沙文主義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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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颱風來襲,一下子出太陽,一下子風大雨大,
我和豈宗兩人都很猶豫晚上到底要不要去喝小人官的喜酒,
話說我根本忘記今天要喝喜酒這件事,所以不疑有他她牠它,
穿了圖案T恤牛仔褲球鞋還戴眼鏡以大學生的偽裝來上班。
等到我驚覺到這個事實時,人已經在前往捷運站的路上了。

傍晚提早半小時下班搭公車去南京東路一家餐廳喝喜酒,
豈宗包了一千二,我加了四百湊一千六,
雖然沒收到喜帖,原本我只是陪豈宗過來的,
但只過來白吃白喝卻不包紅包,人情上真的過意不去,
畢竟小人官以前也是我的直屬長官,很照顧我,我也很喜歡他。

在那裡遇到一些很久不見也幾乎認不出來,在我生命中已經不重要的軍中面孔,
自從他們退伍後就沒有想過會和他們在台灣的那個角落再度碰面,
他們梯數都比我大很多,裡頭有一兩個曾經管教過我的班長,
我想起他們從前對我兇的樣子:
「為什麼衣服沒燙?」「你要讓我難看是不是?」「我在講話你有沒有在聽?」
很難遺忘這些不堪情景和心靈創傷,就算知道他們是在體制下不得已,
就算退伍了一筆勾消還是沒辦法當朋友(也許是我不願意嘗試),
雖然沒有恨,但看到他們的臉連打招呼都不太屑,畢竟還是有一點點不甘心吧。

遇到了兩個我心裡面很想見到又有點害怕見到的人:
一個是以前在軍中為他賣命的人事官,一個是以前軍中學長必榮。

人官一見到我就很親切地也很溫暖地問我現在過得如何,有沒有和軍中朋友聯絡,
一開始我對他還有點防備心,打算說一些官冕堂皇的話打混過去,
等到喜酒散場後,一團人開始寒暄起來,人官跑來跟我和豈宗聊天,
彷彿只是很久沒見的朋友,而不是昔日的長官和下屬,
雖然他本來就和我們只差一歲,是個是沒什麼架子的長官。

聊到最後他突然摟著我對我說:「唉呀,過去那些事情你就不要想太多啦……」
老實說我早就不想那件事了,但只要一讓我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很心酸,
不過都已經半年多了,他還一直掛念,覺得對我有虧欠,沒有好好跟我說過,
他對我講這些話的時候,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感動於他的誠實坦白,
我發現我的鼻子酸酸的差點講不出話來………

他說他一直有我們三個人事協辦的電話,
可是他不會打,因為他知道我們在上班,怕吵到我們,
他一直說我們現在在外面工作很自由,儘管錢少也值得,
海巡的黑暗讓他很想趕快退伍,但他還有兩年多的役期,
他想要考公職當獄卒,也想投資開一家幼稚園,也想去大陸當台商。
他說我可以作和興趣相符的工作其實很幸運。
我不知道哪裡借來的膽,用開玩笑的口吻問他說:「聽說你現在在軍中很雞巴喔……」

我們散場後還在餐廳門口聊了很久,
我發現人官其實就是我當初認識的人官,沒有太多心機和狡詐,
個性很好,非常替人著想,非常聊得開也很好相處,在軍中當他的下屬真的很幸運,
而且乍看之下真的很帥氣,還戴耳環,穿襯衫露出胸部。

必榮是個我一直很尊敬的學長,他變得比我想像中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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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再度去了海洋音樂祭,這兩天看團下來還真讓我看出一些心得來,
也讓我看到一些很棒很有靈感的團,也有一些很吵很沒有存在意義的團。

【今日看團心得歸納】

⊙神棍
他們的樂器有鈸鑼、胡琴和嗩吶,走客家民俗搖滾風,
嗩吶solo的時候我的眼淚和雞皮疙瘩都被逼出來,
這真的是活在這個島上才作得出來的雜種混血音樂,俗又好聽又生猛有力,
主唱還在歌詞罵了客家髒話,雖然我覺得「吊娘妹」這句客家話真的不太適合出現在歌詞裡。

⊙蘇打綠
咳,不要以為所有文藝青年都喜歡蘇打綠和張懸好不好?
蘇打綠是人妖團,服裝品味和歌詞品味都很可怕,主唱自以為是女主唱,
我覺得他們的歌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爛!
歌詞探討的還是停留在你愛我我愛你的階段,
論歌聲,論旋律,論歌詞,論樂團態度……沒有一項達到文藝青年標準的啊,
真的完全不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團在紅些什麼,
不過蘇打綠的鼓手很可愛,我喜歡胖子,
對於長相可愛脾氣很好偏瘦的胖子很沒有抵抗力。

⊙夢露
原本這名字好好地幹嘛改名叫「阿霈樂團」,
樂團又不是阿霈一個人的,搞什麼一人獨大沙文主義,
夢露和蘇打綠一樣沒有態度,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口水樂團而已,
歌曲沒有態度,團員沒有態度,唱出來的歌詞也是芭樂的要命。
這年頭有態度有政治意識有美學觀點有社會青年自覺的團很少,
除了生祥與瓦窯坑好客拷秋勤點點點,沒了。

⊙圖騰
感覺得獎發達之後的圖騰變得比較有錢置裝,
但樸實的個性還是沒有變,這是個很難讓人不喜歡的團,
在「海洋熱」聽到他們的歌也是眼淚狂流,我覺得他們不適合唱太吵的歌。

⊙綜合冰淇淋心得
在競賽舞台聽到的入圍團,都是很吵的龐克團,
不知道是評審口味太主流,還是參加的樂團一窩峰做一樣的東西還自以為屌,
其實海邊不需要聽這麼重的音樂,這樣的海浪和沙灘我們需要多一點陳綺貞或自然捲。

一個強烈的感想是,想要當一個人氣樂團的主唱,台風一定要很好,
要有領袖特質,要懂得煽動群眾,要懂得襬首弄姿成為眾人意淫的對象,
海洋音樂祭台上台下都是意淫的客體,台上的主唱可以意淫,台下的俊男美女也可以意淫,
我身邊那些美好的微翹乳頭,有點肉的臂膀,性感的單眼皮………
夏天有這些美麗的肉體露出來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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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著金旺用最快速度衝到頭城圖書館去看紀錄片「海洋熱」,
那是個空氣中有陳腐氣息的鄉下圖書館放映室,
想也知道這是很久沒有使用放著養蚊子的緣故。

對於這部紀錄片並沒有太多期待,只是久聞其名非看不可,
原本以為又是個類似「歌舞中國」的假熱血真芭樂片,
但這短短兩小時間,我卻在黑暗中又笑又哭感動地要命,
而身旁的鄉下觀眾卻毫無任何反應:
小朋友完全不專心,叔叔阿姨們似乎歪著頭看不懂,來湊熱鬧的阿公們一個一個睡著。

「海洋熱」紀錄了參加某屆海洋音樂祭的好幾個團,
有「圖騰」「芒果跑」「Sunshine Boy」「Hotpink」

其中我認為純女性組成的hotpink團的率真和自然,最讓我感動,
當她們吃力地提著吉他在炙熱的沙灘上走著時說:「好苦喔」,不知為何我眼淚開始狂飆,
聽到她們無厘頭地說:「入圍決賽真衰」、「評審該不會開我們玩笑吧」,我又破涕為笑。

不過看了這部片之後讓我很討厭張懸,一來她出現的鏡頭未免也太多了,
讓人懷疑導演是不是偷偷喜歡張懸,如果是的話也太刻意了吧,
張小姐在紀錄片裡不斷(拿著煙)和團員擁抱,
假裝很真誠地掏心挖肺,假裝是個很率真很面對自我有話就說的女生,
也許這樣說不太公平,畢竟我並不是真正認識她本人,
但我深深覺得,張懸的「真摯」給人一種很「假惺惺」的特質。
用英文來講就是一個字:poser。

又我必須忍不住要說一句公道話:
她在「芒果跑」時代唱的歌其實蠻好聽蠻有吸引力的,她的聲音很適合band sound。
比她現在唱的什麼「寶貝」和「Scream」(這些歌是在紅什麼勁啊)有深度多了好盃?

片子快要結束時最後一幕,天真的hotpink又對著攝影機後的導演說:
「唉,海洋音樂祭就這麼結束了,突然覺得好空虛好難過。」
「因為以後你就不會來跟拍我們了,吃東西、挖鼻孔都不會被拍了。」
「耶,龍男,妳怎麼開始哭啦?」

哪有紀錄片導演一邊掉眼淚還一邊若無其事地拿著攝影機,
真讓我好感動,覺得這是紀錄片史上最驚人也最率真的一幕。

幹,片子演完我還真的激動地不知為何哭起來,
出了藍色大門還跑去廁所的鏡子看看自己的眼睛有沒有哭得很慘,
不知道它都勾動了我心裡的哪一根弦,嗚嗚嗚。

那是個很奇怪的豔陽天,
街上都沒有什麼人車,大家都躲起來乘涼,
在這樣的豔陽天我一個人眼睛濕濕地很奇怪。

天氣很熱是沒錯,可是在外面騎車比在家躺著舒服,
而且我喜歡曬巧克力太陽勝過吹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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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天沒有足夠的好心情寫日記,覺得自己很醜很討人厭沒人愛所以不想寫。
生活大概過得很平淡或者開始認真上班忘了去管其他事情。

下班以後幾乎都馬上回家沒有去別的地方消費,如果去書店晃晃買雜誌不算的話,
回到家躺在床上看電視頻道關於趙醫師的八卦消息非常具有娛樂性,
除了此外我又開始很認真地聽日文教學廣播,
回頭念日文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我覺得我的日文開始腐朽,
但念了日文之後又發現法文也正在長青苔中,一石不能二鳥。
為何我不是可以一次念好幾種語言也不會頭腦爆炸的天才呢?

這樣平淡的日子過了一個禮拜,我才恍然驚覺我正在浪費二十四歲的夏天,
二十四歲的夏天,應該是要和一群很酷的朋友去做一些很酷的事情,好證明自己存在呀,
因為每天我走在捷運站回家的路上都覺得活得好沒存在感,簡直快要隱形在空氣中了,
但我發現我身旁好像沒有太多很酷的朋友陪我做很酷的事情,
因為很酷的人只和很酷的人交往,而我一點也不酷。

沒有機車以後,我又恢復搭捷運上班的日子,
在捷運上的一個小時就是每天我唯一的自由讀書時間,這比我在軍中讀書時間還少,
公司的冷氣有點涼,幾乎有某種必須穿夾克的詭異秋日感,
每天我都很想請假到海邊去泡在水裡在豔陽下當烤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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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事事的星期六,天氣很差不適合出門,真的很煩,
平常要上班的日子天氣那麼好,放假就給我來個豪雨特報!
也好,就待在家裡好好放鬆一下,
想要好好整理房間,可是卻缺乏整理房間的強烈動機和理由,
例如要畢業、要出國、要入伍、要搬家、要移民……可惜什麼理由都沒有。
看來目前的人生確實是有史以來最平靜平淡最沒有理想或生活重心的一段日子,
雖然說回顧起來我的人生從來也沒有什麼生活重心過。

如果說學術理想,真的是完全沒有想要成為寫論文的研究生的慾望,
如果說世俗理想,也沒有想要趕快賺到多少錢結婚或買車買房子的慾望,
兩邊極端的欲望都沒有,難怪過得很無重力,
好像已經開始進入「等待果陀」的茫然階段。

也許這樣的日子就叫做「放空」吧,
真的是大約一年前才開始聽過這個很陌生的中文動詞,
總覺得是別人自己發明的中文,可是後來發現使用的人還挺多的,
而且好像沒有能夠替換這個意思的詞,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詞有點矯情。

於是今天在電視機前面放鬆又愉快地看了好幾個小時的電視,
所有夠三八阿花該出現的脫口秀節目都看了,
什麼蔡康永林志玲利菁小松小柏小S陳文茜全都看了,
其實看電視也不是那麼被動的經驗,會產生許多感想和對生活的靈感。

例如看了利菁訪問湯尼陳,
我就在想男子氣概對男性的壓迫真的是隱而不見的,而且被整個世界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看著湯尼陳玩刺槍術時,我已經在沙發上笑得快瘋掉,
我的刺槍術也都還給軍隊了,已經忘記「向右刺」「向左刺」的姿勢和步伐是怎麼樣,
不知道該慶幸自己沒有受軍隊荼毒太深,還是遺憾當完兵還是沒有當過兵的樣子。

夏天真的很適合聽陳建年的唱片「東清村三號」,
聽了他的音樂,整理房間變成一件比較快樂的事情,
整張唱片充滿輕盈沒有負擔的晴朗夏日的音樂,旋律甜美到幾乎過度俗氣的地步,

如果今天是個天氣好有星空的夜晚,現在半夜三點我應該在外面溜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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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每個捷運站無可避免的資本主義命運一樣,
一個擁有恬靜氣氛的小小景安站也要開始往上蓋大樓了,
除了犧牲掉捷運站旁原有的腳踏車停車場,
還有一件值得期待的可怕事情即將要發生,這棟大樓的設計師是李祖原先生!

這些台灣政府官員中年男子的品味真的是很糟糕,
他們不認識安藤忠雄、妹尾和世、黃聲遠,卻選了一個殘害人間的建築師!
台灣到底要蓋幾座李祖原先生的壞品味建築?中台禪寺,建成圓環,台北陽具101還不夠?

用很快的步伐從台北車站走到迪化街,走得滿身是汗,
拿起DV拍了一些星期二下午的迪化街咖啡時光,
有古意的巷子,有屋頂在藍天之下的樣子,有養雞場,有被拆掉一半的房子,
有卡車忙著卸貨,有商人趁機賣冰,有工人認真講電話,有導遊正在導覽,拍得太興奮還不小心走過頭。
這些雜七雜八的畫面將來會構成一段風格不明的迪化街蒙太奇。

拿著攝影機等豈宗開門,他竟然打赤膊出現在我鏡頭裡,看到我的攝影機馬上躲到鐵門後說:
「你這段不要剪進去,不然這紀錄片會變得很難看……」
可是這種意想不到的即興片段是我最喜歡的,我保證影片一定會收錄。

我們兩人花了一些時間和他房間內的古董保險櫃奮戰,怎麼轉都打不開,
不曉得是保險櫃的刻度已經腐朽,或是我們不懂開這種保險櫃是有訣竅的。

他拿了一個米袋的錢幣,全都是民國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的台幣,
另外還有一小袋,有大正,昭和,明治,嘉慶年間的硬幣……
他夢想著能夠靠這些珍貴的錢幣一夕之間變成富翁,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

我見到了迪化街男孩的姑姑、伯母、姊姊,他們都已經知道我是來拍紀錄片的,
姑姑忙著和不知名人士講電話,聊他家的另一棟古蹟,什麼要轉賣和風水不好等等,
聽到我說要來拍紀錄片,她說:「紀錄片?什麼紀錄片?」
伯母在一旁招呼我拍他家的各種古董家電,熱切地說:「這個你要不要也順便拍進去?」
姊姊見到我說:「喔,我聽說了他是個藝術家。」
他的迪化街老家好像只住著他一個男生,真是酷。

「所以那個我們打不開的保險櫃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豈宗問姑姑。
「…………我忘了,我很久以前打開的。」姑姑想了很久,才給了這個答案。
當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姑姑仍舊拿著放大鏡試圖把保險櫃打開。

在離開迪化街之前我指名要吃霞海城隍廟旁邊的陽春刨冰攤,
老闆娘給了我一碗超級大碗的刨冰,還加了一堆料:仙草米苔目椰果紅豆蒟蒻……
吃完我還被迫去永樂市場上廁所,市場的味道和骯髒總會讓我想起不堪的蔡明亮《洞》
這樣和迪化街關係密切又唇齒相依的日常生活,讓我有住在這裡的錯覺。

我們帶著他最寶貴的幾枚錢幣和紙鈔騎著機車要去錢幣社估價,
想不到中華路一段的錢幣社關門了,延平南路的兩家店也關門了,
只好來到羅斯福路二段的一家連鎖古董雜貨店,裡頭有很多不可思議的美國舊雜貨和家具:
黑膠唱片,五六十年代的LIFE雜誌,點唱機,古董椅……

豈宗想知道自己家裡的保險櫃,阿媽裁縫機以及古董大同電扇可以賣多少錢,
可是古董雜貨店的人只冷冷地說:「如果你不在乎價錢的話,我們都會收。」
看來舊雜貨的市場真的很狹小,而且低價收購,高價賣出,真的很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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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班,天氣還是好得不得了,
抱著無比嶄新的心情,想要在星期一有個美好的開始,
一坐下來看見雜亂無頭緒的辦公桌以及一堆令人困惑不知從何修改的稿子,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嶄新情緒馬上就消失了,
甚至上午十點半又再度被瞌睡蟲偷襲,睡意爬滿全身……

消失兩個禮拜的豈宗突然在上班時間打電話給我,
他說突然想要體會瞎子的生活,要我當一天他的導盲犬……(?)
以前當兵還覺得他蠻正常的,現在真的覺得他是怪咖。

趁加班的晚餐空檔出來和他見面,他開始在下巴留起鬍子,看起來挺帥氣的,
他一見面就問我該學英文還是學西班牙文?該去大陸還是巴西?
還要我趕快辭職陪他遊山玩水,他要教我玩股票過悠閒的生活……

「每天早上九點我打開電腦看盤,然後錢就一直進來…」
「這樣不必上班的生活也挺無趣的,所以我想找點事情作…」

我們一起在復興南路某個巷子吃完義大利麵,又去一家飲料店坐了一會,
我幫豈宗點了一杯不知名的飲料讓他猜,這是我們在軍中玩的遊戲,也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曾經幫他買過「仙人掌汁」和「青蘋果紅茶」,他都猜不出來。
我考慮了好久,才選了一個他絕對猜不出來的飲料,
不過我精心挑選的謎題,完全被店員給破壞了,
因為他送飲料過來時就把飲料的名字講出來了……

建和跟我說他想要把廣告公司的工作辭掉,去「海邊的卡夫卡」賣咖啡。
覺得在廣告界的工作很不快樂,雖然待久了薪水會慢慢地變很高,
海邊的卡夫卡的氣氛很自在,感覺這樣的咖啡店總會有革命份子偷偷醞釀著叛變。
於是我就陪他去丟履歷表,然後很開心地離開。

回家之前去了寵物店逛了逛:看狗,看兔子,看老鼠,看貓,看魚。
看老鼠不斷在圈圈跑著,看魚漂來漂去,看兔子在籠子裡發呆,看貓身上的毛,看狗安詳地睡著,
彷彿自己也在頃刻間變成了老鼠和魚,兔子,貓還有狗,
每天晚上回家前只要來這一趟,心中就彷彿被撫慰到了,
白日的辛勞和疲倦似乎都被抹平了,寵物果然具有治癒性功效。

半夜一點多躺在床上看日劇和趙建銘交保的新聞報導,
想著:「如果是我,我們家根本湊不到一千萬交保費!」
抱著這種忿忿不平又卑微卻又刻意忘記一切的淡薄心情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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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對夏天非常著迷,一天到晚想要往野外和大自然跑,
還要頂著大家都討厭的大太陽出門,把自己曬得黑黑的。
難得回宜蘭又天氣晴朗的星期日一定要好好把握一下,
和高中同學Eric,云瀚,還有他的美國表弟Austin,一起到松羅國家步道踏青去,
一路上是我開車,聽著 Beach Boys 的 Pet Sounds,
還有Bob Dylan的 Nashville Skyline ,這兩張唱片都很適合開車,
我們開車來到大同鄉,路旁的原住民一派豪爽地享受著他們愉快的星期天生活。

這位美國來的表弟來自肯塔基州,即將進入麻省理工學院就讀,
雖然此刻他年紀比我們小,但十年後大概又是我們高攀不起的社會菁英吧,
優秀到一種幾乎討人厭的地步,我是很認真的說這句話。

不知道為何,那些在美國土生土長的ABC們,
美國米吃多了,連表情看起來也是典型的白人表情,笑聲也很白人,
他長相帥氣,有點像是立威廉和蔣友常的混合體,
充滿一種在天寬地闊的泱泱大國長大才會有的獨特爽朗氣息。
相較之下,我們三個台灣男孩全身小頭銳面錙銖必較的狹隘島國台客氣息根本不能比,
我們是命賤家裡窮的土雜草,而他們是進口的洋芹菜,所以難怪大家都喜歡ABC!
因為他們壯,他們大隻,他們有錢移民,他們英文好,他們受的教育最人道,
他們所有細微不起眼的美國成長經驗都可以寫成一本書唬人,
我們的台灣童年經驗因為大家都有所以不希罕。

老實說我們三個二十四歲的男孩懂的事情和社會見識一定比十七歲的他多,
但我們卻像是比他年幼一般,問了很多對美國很好奇也有點白痴的問題,

「美國的高中真的會分成popular和unpopular兩種人嗎?」
「KFC真的是從肯塔基州發源的嗎?」
「肯塔基州是共和黨嗎?」
「你們也會看紐約時報嗎?」
「美國人為何都喜歡帶牙套?」

對於很多事情他都沒有明顯的主見或感想,畢竟年紀還很輕,
老實說我覺得我對於美國的「文化識字率」就某方面而言還比他高,
我唸過的美國文學,認識的美國演員歌手劇作家小說西部片,似乎還比他多。
我發現我雖然這輩子從沒去過美國,但我對他瞭解深入已經可以見到骨頭了。

松羅國家步道的溪裡面,魚群規模真是不可思議的多,
蝴蝶的數量和種類也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多,感覺很像身處那種電腦特效的迪士尼卡通裡頭。
走了一會,穿越一個很棒很有野趣的吊橋,
天氣很熱,溪水很冰涼,我猶豫了一下就豁出去把上衣和褲子全脫了,只剩下一件四角褲
然後全身泡在冰涼的溪水中,暑氣全消,非常夏天的身體經驗,
看著對面的綠色山林,感覺身體的能量正在慢慢充電著,很享受這樣的大自然。
這樣的風景和氛圍根本就是泰山仙草蜜廣告才有。

不過此時竟然開始飄起細細的雨絲,原本不以為意,
起身把衣服穿好後,開始下起節奏性很強且令人措手不及的山區午後雷陣雨,
我們只好學著卡通《龍貓》在雨中摘著姑婆芋當雨傘,
然後一步一步全身濕淋淋地蹣跚地走原路回家。

回家途中我才發現今天我再度見到好久不見的舊情人,那個人就是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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