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的生活過得不太像人,疲累指數達到了某種最高點,
房間已經雜亂到某種無法繼續生活的程度,
卻提不起我體內的處女座好好奮發圖強地整頓自己的生活
我想房間的亂或整齊有時候對於映照自己的人生現況有某種極具參考性指標
那表示我的人生已經像樹上的蓮霧一樣腐爛了。

有時候我很佩服那些跟我同年紀卻擁有一套成熟人生觀的人,
例如張懸可以用自己的話語去讓人平靜讓人豁然開朗

下班後出去晃晃吃完便宜的晚餐在信義路上,
之後回到公司我被一種無可名狀的疲倦感襲擊,
於是我躺在公司的沙發上用很旅人的姿勢,戴著耳機睡著了,
腳上還穿著很不搭的夾腳拖鞋。

等我醒過來已經晚上十點了,
同事都走光了,只剩下美編一個人繼續努力,
我有種小時候一睡醒發現全世界都已經醒來的惆悵感。

他說:「稿子快好了,只剩下○○○了。」
我說:「喔,那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嗎?」
他說:「我也不知道,我也覺得你該回去休息,但我看你睡得很安穩。」

***

最後一次去找健一,他明天回日本,
我們在瓦拉納西大多時間也都是分開旅行,並不常在一起,
只有偶爾會在狹窄的街上遇到,然後他會用關西腔跟我打招呼。

今晚的話題比昨日更進階了一步,來到了歷史的邊緣。
關鍵字是:「南京大屠殺」、「靖國神社」、「慰安婦」、「戰爭論」、「小林紀晴」……
這是我永遠永遠也想不到,也不想要跟日本人聊的話題。

健一說他原本認為戰爭時的日本人覺得很可惡,
對於二次大戰的歷史總是抱著羞愧的態度去面對,
直到有一天突然讀了小林紀晴的《戰爭論》之後,
他開始相信書中所說的一切,相信日本人加入世界戰爭也是不得已的,
認為南京大屠殺也是有可能不存在的
而那些砍頭的照片也有可能是捏造的,
找慰安婦這樣的行為只是個人,並不能代表日本政府,
因此日本政府沒有必要為所作所為致歉。

同時,他也希望安倍首相能夠再度去拜訪靖國神社,
畢竟那是他們的祖先。

雖然我認為光憑一本書就等於瞭解全盤事實是很愚蠢的事,
不過我也在思考,羞愧或否認,
到底哪一種面對歷史的態度對於國家民族自尊心比較有幫助?

先把日本人是否逃避歷史這問題撇開好了,
在我不斷地反駁他的過程中,我也一直質問自己,
為什麼我們為何要對於南京大屠殺這樣的歷史趕到憤慨呢?
這感覺根本像是一個未經思考過的反射動作!

我爸媽雙方家族往上回溯好幾代都沒有任何外省背景的人,
表示已經移民來台灣一百多年以上了,
那麼我根本沒有任何祖先在南京大屠殺中被殺死,
甚至我也無法證明我面前所遇到的這位日本人的祖先曾經參與二次大戰殺害我的祖先,
那麼我的憤慨是從何而來呢?難道是歷史課本教我們憤慨嗎?

於是我的心胸開闊指數好像又被往上提升不少,
我能夠理解他想要為自己國家祖先辯護的心情,
雖然理解並不代表認同,我始終沒有同意他所說的一切,
身為一個日本人,在曾是殖民地的台灣土地上講這種充滿男性沙文史觀的言論實在是少一根筋。
就連自認毫無任何仇日情緒或民族情結的我,都會被他所表明的立場給驚愕到,
聊到最後我真的很想請他停止,因為那程度已經超過我的理性與感性所能負荷的

過幾天,我問了另一個心胸非常開闊,不怎麼愛國的日本朋友的看法,
他也表示健一這種人的想法畢竟是少數,同時也很客觀地說:
「歷史總是站在戰勝國那一邊,所以當初要是日本贏了,南京大屠殺根本不會有人抗議。」

我想了想,非常有道理。
後來過幾天,不知道為什麼,健一還寫信來跟我道歉。

***

撇開歷史。
健一說:「所有在印度認識的朋友之中,你是最讓我能夠放心用關西腔交談的人」

這句話太誇張,因為我對關西腔的理解度絕對比不上其他日本人,
不過這樣被說感覺還真是個很棒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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