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忘記了今晚要去樂生療養院看戲!
不知道是上班讓我的時間觀念已經錯亂還是每天渾渾噩噩忘記今夕是何夕。

直到杭祐先生提醒我就是今天,這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還在電腦前煩腦著今天會不會準時把事情做完,
六點多匆匆忙忙地背著包包先從信義路奔到和平東路一段,
再到金門街安靜的巷子裡接藝術家阿凱,他頂著亂亂的捲髮有點恍惚地下樓,
當時我尿超急,又怕戲會趕不上,心情有點浮躁,差點不想去了。
一路上跟在杭祐的機車後頭,先是在汀州路上狂奔至板橋,
高速讓我的金旺都快要爆炸了!
之後又繞著彎彎曲曲的路在新莊如雞腸子般的巷道裡鑽來鑽去,
騎到一半突然下雨也就算了,我還和他們走丟了,
人不知道在新莊哪條鳥不生蛋的路上,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還好憑著我的方向感和台語問路會話技巧又重新跟他們會合,
一直騎到樂生療養院時,雖然時間才七點半過一點點,
一路上我的金旺已經筋疲力盡,而林杯也已經完全失去所有看戲的心情,
當時真的很想說:咱們把那三百五十元省下來吃大餐吧,別看戲了。
我的脾氣真的很糟糕又善變,好討厭的個性啊!
幸好杭祐和阿凱是很有耐心的人,硬拖著我去場的前台付錢……

我們要看的是「黃蝶南天舞踏團」的《天然之美》,
團長叫做秦Kanoko,是一個日本來的舞踏家,
舞踏這種東西雖然大學時代就有接觸過,一直想看卻因為當兵錯過他們上次演出。
http://blog.yam.com/asiabaroque2006/

整場戲我只能說我從頭到尾嘴巴幾乎都是張開的,
處於驚訝與驚嚇與驚喜的混合狀態。
I was pleasantly surprised all the way through.
燈光一亮看見三個垂吊著的木偶,慢慢才發現這三具木偶都是真人,而且上半身都裸體,
然後就開始數十分鐘很標準的舞踏式演出,配上一旁Live的西塔琴演奏,
三個人若有似無的默契和獨特的韻律把觀眾帶進另外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有點像是日本,也有點讓人以為是印度,反正絕對不是當下的台北,
舞者能量的釋放,和一旁奏得激昂的西塔琴,讓我看到起雞皮疙瘩。

之後又陸陸續續有仿鋼管辣妹和噴火秀場女郎以及歌舞伎的演出,
我想秦Kanoko小姐應該是要對照出身體與身體之間的差別,
舞踏的身體是極度沒有自制力,被鄙棄的,被潛意識壓抑的,腦性麻痺式的身體,
鋼管女郎的身體又是極度具控制力,商業化的,被崇拜的,讓人有性慾的身體
兩組對照對比真的很強烈。

舞踏最可怕的地方是,雖然舞者的身材都很曼妙,屬於少女的身體,
但臉蛋和髮型經過特殊化妝之後都是老婆婆般的妖魔表情,
原來少女和老嫗,年少與衰老界線只在一線間。

這齣戲不只是舞踏,甚至多過舞踏本身,
給觀眾很多對身體,對社會文化的反思。
不管是服裝、舞台設計、音樂都太多驚喜了,舞者更是厲害,
據說還有一位舞者是盲人!那三個人的默契究竟從何而來我真要跪下來體前屈了。

票價只有三百五十元,可是我卻覺得根本價值七、八百元,
比什麼兩廳院引進的那些名過於實的舶來品上流社會劇場好看多了。
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我生下來就是為了看這部戲而存在的……
有一瞬間我突然很相信我選戲的直覺,彷彿只要我挑選的戲保證會會好看……
(明明兩小時前還鬧彆扭說沒有看戲的心情)

看完戲之後我們三人都挺滿意,回程途中還經過一個廟口的野台歌仔戲,
停下來看了五分鐘,感受一下氣氛,然後又離開到新莊的某家豆漿店吃點心,
一邊看著報紙的藝文版邊吃著豆漿和燒餅沙拉,
一邊看著一旁年齡大約二十歲左右的油條男孩如老師傅般熟練地桿麵做油條,
油條男孩發現到我們正目不轉睛地看他做油條,不禁害羞地笑了一下。
要離開的時候我又耍俏皮跟他揮手示意,他再度緬腆地露齒而笑。

新莊真有趣。
我發誓要常常看戲或至少常和藝術在一起以免變成庸俗腐臭的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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