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年日記

先說一聲：「我回來了。」
即使我哪裡都沒去。

我又提筆了，我想要知道生活本身是怎麼回事
順便用寫作替自己心理治療。

★

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
好像發生了許多事，
又好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地過去了。

這段期間完全沒有任何書寫上的紀錄。
很難相信從前的我每天都會忠實地寫完一篇才上床。

今年為止雖然發生了許多事，但是日記卻只寫了五篇，
真是非常少產的部落格。
這麼說也沒有資格叫不良少年「日記」

也許工作忙碌，也許懶惰，也許遇到了瓶頸，
也許只是等待著一種新的語氣出現。

感覺我這個人想說的事情，我對世界的許多看法，
在過去的日記中都已經全部透露完畢，未來也不會有新的可能了。
乾脆就此不告而別，突然劃下句點，
從今以後就像歌手陳淑樺一樣，躲起來讓狗仔去追，讓大家懷念。
這種帶有一絲絲遺憾的人生，好像是我比較嚮往的電影結局。

★ ★

夏天的時候，人總是能在豔陽下感到活著的真實感。
在海邊讓肌膚曬得又痛又黑，還留下泳褲痕。
世界像是燈光全亮的舞台，背景還有明亮的音樂。

轉眼間，真的是轉眼間，
已經開始手捧著馬克杯，啜著熱奶茶，
肌膚感覺到一股涼涼的，幾乎讓人覺得錯愕的秋意。

人生中的夏天又用完了一次，
過去的時間到底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每次像這樣鑽著牛角尖，
就會有種東西不知道被誰偷走的惆悵感。

"Who knows where the times go?"
我喜歡的歌手Sandy Denny唱著，
這也是我的人生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 ★ ★

這段期間，不意外地有許多人離開這個世界。

有人的死亡相當戲劇性，
讓原本毫無救襩的他們，立即得到不朽，

有人則很抱歉地，繼續苟延殘喘地活著。
每天煩惱著晚餐到底要吃什麼。

我想保羅麥卡尼爵士
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活得太久了。
他也應該早夭，然後不朽的。

因為如此一來，
我們就會加倍的想念他，加倍的喜歡他，
就像我們對約翰藍儂一樣。

★ ★ ★ ★

這段期間，我遺失了兩台腳踏車。
一台是我自己買的，一台是愛人送的生日禮物。
不是多麼昂貴的腳踏車，但價格不是重點。

我總是想著，這些偷我腳踏車的人們，
也是他們的爸媽們以傳宗接代之名而生下來的寶貝吧。

他們應該沒想到這些從小惹人疼愛的寶貝們
長大後竟然從事這種小奸小惡，帶給其他人無數困擾吧。
也許偷人家腳踏車，也許搶劫加強姦，也許殺人又放火。

所以我看到小孩子，幾乎不會覺得他們可愛，
因為我總是看到他們的背後，
一個又一個平庸又無趣的長大後的陰影等著。
就跟我們現在差不多。

每次像這樣鑽著牛角尖，就會開始憤世嫉俗起來，
想要把吃過的口香糖黏在警察們的機車上。
做一些毫無顛覆性的叛逆行為。

★ ★ ★★ ★

有一天我回宜蘭，
發現以往帶給我平靜和沈穩的鄉下老家，
空氣突然令人窒息，心情也浮躁地待不下去，
我開始覺得慌張，因為我發現自己變成台北人了。

我在張懸所唱的《城市》裡隨波逐流了一陣子，
開始習慣這個城市裡髒舊的公寓，
凹凸不平的馬路，得過且過的人們。

學生時代有過的夢想都不見了，但是我並不驚訝。
每天下班後毫無主見地隨著人群搭一樣的路線回家。
變成一個我自己都不太認識的，平凡無奇的人。

★ ★★ ★★ ★

大學時代，曾經有過這樣的對話。

「卡本特兄妹的妹妹死掉之後，哥哥後來在幹嘛？」我問。
「繼續活著，然後慢慢地死掉啊。」朋友說。

好久不見，你們過得好嗎？
請留言告訴我吧，因為我也正寂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