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作息。
晚上九點抱著法文課本睡著,
清晨五點半又被體內的生理時鐘自然叫醒。
起床作了一下印度的功課,聽了教育廣播電台的「初級法文」課程,
了七點半,窗外是湛藍的天空,
想要在上班之前回鍋睡一會,豈知這一會回覺過來已是十點半。

三月的最後兩日,懊熱的春天第一日。
春天的罐頭不小心打開了,這樣的天氣讓我想起往常
小學時代穿運動服上課的明亮的操場。

十點半是個尷尬的時間,若匆匆忙忙趕到公司,
倘若十一點過三分仍然必須扣三小時薪水,
決定耍個性早上別去上班,把拖延已久的印度簽證辦妥當。
台北印度協會處於一個極度繁華街的二十樓,在排氣管煙塵滿天飛紅燈惹人厭的基隆路上,

櫃臺小姐是一個英文有點好,臉色有點難看,讓我有點討厭的女生,
她專業不帶感情地糾正我必須填妥英文地址,以及新拿到的護照必須簽名等規矩,
對於來辦簽證的台灣同胞她毫無同理心,對於自己公司的印度上司卻畢恭畢敬,說著「I'm coming, sir。」
這使我突然很想罵髒話,但是我沒有。

比起每天在台北美國協會門外排好長隊伍,花五千多元買一張美簽的台灣人,
台北印度協會這個時辰似乎只有我和一個女生和一個捲髮的外國男生,
他的英文不是母語腔,讓我有某種耳熟的親切感,
他的捲髮讓我想起法文課本的照片裡常常出現的自然捲法國人配角,
於是我突然像是買彩券般試探運氣地問他:

Vous êtes francais ?
您 是 法國人嗎?

他回答我「是啊!」(Oui)。
他問我法文學多久,我腦袋裡想說「一年」(un an),嘴巴卻說成「一天」(un jour),
他聽到了有點驚訝,但覺得我是開玩笑,而我則是到了與他道別之後才發現自己講錯。
現在我突然發現除了日本人之外,我好像也快要在街上辨識出法國人的臉孔了。

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這讓我的法文程度原形畢露。
我講了十句法文他可以聽懂八句,他講了十句法文我只能聽懂兩句,
法文聽力竟然比法文口語表達還要難。

這是當然的,自己講話可以控制速度,
但任性的法國人講起法文來並不會因為你是外國人就講得特別慢。
在我有限的法文程度之下,我得到了關於這位法國陌生人的資訊:

1. 他叫做François,和楚浮(François Truffaut)同名。
2. 他是作畫的藝術家,住在巴黎。
3. 他十二年前開始來台灣,如今已經來十幾次。
4. 他有坐飛機恐懼症(la peur de l'avion)。
5. 明天他的畫展要開幕,地址在永康街四十四號。

我今天才發現,法文對我來說一直是個死的語言,意義竟然和拉丁文差不多。
因為平常沒有使用的機會,因此從來不抱著有一天能派上用場的樂觀心態去學習。
偶爾跟活生生的法國人交談,才發現原來這個語言在真實人生是真的存在的啊!
而不是只存在法語讀本和廣播教學裡頭,不過他講的法文和錄音帶其實還蠻像的。

他為什麼要辦印度簽證呢?
據說是因為會陸路經過印度坐火車回法國,
他好像有留電子郵件地址給我,但我如今也不知道丟到哪裡去。

******

晚上和琦去蒲城街的ZABU吃飯,
吃完一兩個小時之後琦離開去另一個東區的酒吧聚會,
我則在停留在那邊讀了好幾本平常沒錢買卻哈得要死的日文雜誌:Studio Voice, Brutus, Ku & Nel……
幾乎要把書櫃全都翻遍。

一個人安穩地在店的角落讀著日文雜誌,喝著玻璃杯裡頭的蚊子屍體的水,
身旁一直有時髦青年人們打開門進進出出,說說笑笑,
一回過神來看著時鐘,發現竟然已經深夜一點鐘了。
雜誌之於幫助時間的消磨真是可怕。

日本雜誌怎麼會這麼好看,
從上面獲得許多未來自己作雜誌可參考或仿效的靈感,
我一定要多讀雜誌,編一本相同好看的出來。

今天有點溫暖,現在我的房間溫度是攝氏二十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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