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春天適合抽煙或皺眉頭看書。  from Jean-Luc Godard 影片名不詳


很久沒有詩意地寫著春天的日記了。
每年的這個時刻,
看見大自然奧妙的生理時間準時地把花朵們喚醒,
我就產生一種莫名頓悟出宇宙真理的類似感動。

先是公園裡的櫻花爭先恐後地盛開,
接著杜鵑花也彷彿西門町恣意揮霍青春的少男少女們綻放,
連我家陽台那株疑似死亡已久的瑪格莉特都開了,
原來它只是以營養不良的綠葉姿態沈睡了一年。

春天的夜晚空氣,
很適合一邊散步一邊聽著耳機裡一些若有似無的音樂。
或思考,或感嘆,或放空。

想要把這樣的季節像花瓣一樣摘下來佔為己有,
於是我把它寫在日記裡變成一點點永恆。

***

平凡的日子,也會出現一些無常的小驚喜。
去年秋天神不知鬼不覺地申請了日本打工度假,無意外地通過了。
但開心還沒一兩天,煩惱卻接接踵而來。

首先房子還沒有著落,找什麼工作也沒有想法,
能不能在物欲橫流,看到什麼買什麼的東京生活中存錢,
甚至退而求其次,能夠不靠老本活下來也是一項考驗。

趁著二十幾歲在世界各大城市居住,是我剛滿二十歲左右的夢想。
眼看三十歲開始倒數計時,我卻還不識巴黎、紐約、倫敦、柏林……
青春回憶的大多數,毫無選擇地獻給了心不甘情不願的台北。
這使我身上的城市氣息除了台北,分析不出其它有趣成分。
年老時若寫做把我的年輕時代寫成回憶錄或拍成自傳電影,肯定加倍悔恨:

畫面中會出現無止盡的攤販、機車、鐵窗公寓、無線新聞頻道;
背景音樂是極具渲染力的給愛麗絲或少女的祈禱;
周錫瑋和郝龍斌的臉有如強迫政績宣傳般,在城市的每個角落微笑……

無意識地仰望台北市任何一條主要幹道兩旁的大樓,
雜草蔓生磁磚發黃,硬是不拉皮的二三十年壞品味公寓一堆。
不管大家怎麼覺得台北好,我還是覺得台北很恐怖。

***

每天規律的上下班人生,身上的故事似乎越來越少,
偶爾離開熟悉環境,去補充一些人生冒險奇遇記,感覺相當必要,
選擇了認識的朋友最多,自己最熟悉的東京,
其實是很膽小的決定,不太需要什麼勇氣。

第一次出國,去的就是東京,
也不知道當時二十歲的眼睛是不是太過天真爛漫,
眼底所見的日本一切盡是美好風景,
假使沒有那一次東京之旅,現在我可能會變成一個與日本無關的巴黎人
以後也不可能選擇日本打工度假,連日文也不會想要懂。

即使冷靜分析十年之後的自己,對日本可能早就沒有憧憬,
甚至恐怕住了東京會開始對一切幻滅,更加討厭日本人,
對於這些我也有了心理準備。

在飛去寒冷的日本生活之前,
總覺得先把腦海裡朝思暮想的熱帶地方都繞完一趟才算滿足:
搭高鐵去墾丁曬太陽,回泰國探親,去峇里島度假。

雖然知道日本並不是印度,
我的心情卻比起去印度旅行前夕,還要來得不安與恐懼,
對我來說,印度是一個到處可以「豁出去」的國家,
光是存在這件事都是一種嬉皮式經歷,沒什麼好擔心。
日本卻是一個「不可兒戲」的地方,
好多敬語要懂,好多規矩和人情世故要遵守,
我有一種即將參加才藝選拔競賽或語言能力口試的壓力感。

雪上加霜的是,想到接下來這一年,
那個每天在我身旁,陪我看DVD和睡前聊天,定期給我擁抱和溫暖的人,
即將變成電腦視窗裡那個觸不到的戀人,開始覺得好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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